河岸潮湿难耐,被水流中的腐木气息充斥着。

    河水表面是平静的。月色倒影中,藤蔓缠绕着枯枝,一点点向上爬行,再一看竟是墨绿色的蛇。

    寂静下,承架在巨大树杈上的简陋木屋外出现水鸟的身影。霎时间,暗藏着的两股力量齐齐动作,水鸟没等反应过来,已经落入捕食者口中。没有捕到水鸟的蛇缓缓隐入丛林中,漆黑的双瞳继续观察着水岸。

    “该死!顾路!告诉过你许多遍,要用工具狩猎而不是你的狗嘴!”顾以安拿着藤条挥走身边的飞虫,一瘸一拐地走向一只立耳白毛的肉团子。

    锋利獠牙轻轻开启吐出飞鸟,兽类的爪尖奇异的发生改变。指尖、掌心、手腕,乃至于骨骼关节变成更加修长灵活的人类手足。

    尖锐的指甲变得圆润透明,它弯下腰抓起地上奄奄一息的飞鸟,润白的身躯迎着风走向顾以安,白发在月光下出现莹白光芒。

    顾以安看着它的改变,看了很久很久,最后伸手接过飞鸟,揉了揉顾路的头发后转头去处理晚饭。

    顾路力气很大,拖拽着一截枯木到木屋前,揭开潮湿腐烂的树皮表层露出干燥的木芯。白天收集的木油让他不费力气的点起火,之后把随手可见的黄白色蘑菇丢到逐渐沸腾的锅里。

    就在燃烧的枯木上,生长着艳丽生动的蘑菇,顾路无聊地用木棍拨下它们丢在火中。一直沉静的蛇陡然间动作,飞袭而来!

    一把抓住七寸,蛇身却奇怪的没有挣扎,反而乖顺地随着手臂晃动。

    “蛇儿,说好了,谁捕到的就归谁。”顾路掐着蛇脑袋甩了甩,老友般语气说:“夜再深点,陪我一起去摸鳄鱼蛋,咱们走后要给瘸子多存点。哎哟——你打我干什么?!”

    “整天带着蛇儿不干好事!我哪里需要你们照顾!咳咳——咳咳——!”顾以安隐藏耳机里传来‘滋滋’声,他的脸色忽变,轻咳一声回答。不经意地说:“出去后交代你的事情还记得几个?”

    顾路盘腿坐在篝火边,蛇儿乖巧地盘在他腰间,双瞳露出妖冶荧光。掰着手指头,从善如流道:“一、替你找到你的女人——哎哟,怎么又打我?!”

    顾以安收起藤条,哼一声,随后往蘑菇汤中倒入鸟肉,压下唇角望向血日当空的天,“我的女人就是你母亲!她是位品质高洁的女人。我失去了自由行走的力量,失去继续活下去的希望。我只有最后一个心愿,希望你替我找到她,告诉她我活的很好。不必让她继续为我担忧,也能让她好好照顾你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。”顾路不老实的扣弄一旁的苔藓,说,“再说,我又不是非要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舍不得。等我死后,会跟这座原始丛林归为一体。我唯一牵挂的就是你。...你他么的就不能顺我一回心意吗?!”顾以安被基地催促的厌烦,语气笃定地说:“你不是还想找跟你一样的狗儿吗?说不定一出去就能个自己找个狗媳妇。别让我后悔没早些将你‘喀嚓’。”

    “啊啊啊!不许绝育!”顾路蹦起来,扑到顾以安怀里,像从前一样舔舐主人的耳畔,讨好的说:“那你答应我不要那么快就死好不好?我不想找到你女人后见到的是一坨腐肉。”

    顾以安被气的眼前一黑,掰着顾路脑袋瓜说:“只要你不在身边气我,不跟蛇儿一起把木屋拆的破破烂烂,我想我至少能多活个一年半载的!”

    借着篝火,河畔吹来细风,一人、一狗、一蛇相互争抢着吃完鸟肉蘑菇汤,歪七八扭地躺在大树叉上看着夜晚灰暗下来的血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