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菜的丫鬟来来去去最终散去,赵砚秋看着面前吃饭的男人,神色复杂的一口一口地咽着饭菜。

    和她同座的是李墨白,不是以往的李良娣,她知道李墨白是她的妃子的同时,也是李家的嫡长子。

    她记得小时候,那时候她们也常常一起吃饭的,那时还有其他姊妹兄弟,而李墨白是话最少的那个。往往她问十句,李墨白也未必会答一句,他惜字如金。

    那时她对李墨白的话少,并不是冷漠或者孤僻,反而是害羞腼腆,现在,她回忆起从前的那份印象,只觉得好像做梦一样,她对李墨白竟然是这种印象,真可怕。

    其实这也不是没来由的,只是后来,她才知道,李家主母产下一对双胞胎,一子走失,李家夫人极为善妒,决不许夫君纳妾,而她身上有伤,无法生育,于是这仅存一女便挑起大梁,充当嫡长子养着,后来儿子找回,并当做女儿送入东宫,为太子良娣,再后来,长女不幸亡故,李墨白便一身做两人,在宫中,他是太子良娣,在外,他是李家嫡子,她虽然自小就结交了这一对双胞胎姐弟,然而这些事都是后来才知道的。

    这就让她十分难受了,而最让她难受的是李姐姐的意外亡故,那时,和李墨白不同,李姐姐待她要求极为严苛,但其实大部分还是很好的,重要的时候,从来不难为她。

    唯一不好,却是她不好,在李姐姐过世之前,她因为一点小事和李姐姐疏远了,而那也是她们最后一次说话,人死如灯灭,李姐姐再也不会捏着她的耳朵让她听话了。

    此刻这样近距离看李墨白,虽然是同胞的姐弟,但毕竟不是一个人,仔细看甚至有很多不同之处,或许那表情神态和李姐姐有相似之感,大抵只是人对早早亡故少女的怀念。

    赵砚秋的心中实在是颇为感慨,甚至有些许想哭,至于为何而想哭,她却也说不清了。

    心中有事,实在是食之无味。

    这实在是有点煎熬。

    饭桌上琳琅满目的菜食都变得味同嚼蜡起来。

    赵砚秋无心吃饭,她的目光从李墨白身上移开,落在远方,天色如同打翻的色盘,红蓝淡紫,霞光在天边绵延铺展,无数色彩层叠,造化神秀,阴阳昏晓,昼与夜要交割了,真美呀。

    赵砚秋脸上有淡淡的笑,印在李墨白的眼中。他望着桌上的饭菜,赵砚秋夹了几次菜,哪盘菜夹得多,哪盘菜吃的少,他都牢牢记在心中。

    李墨白心中有些许波动,太子偶尔流露出的情态,的确是容易让人联想起往昔。

    赵砚秋注意到李墨白的目光,她挑眉望他,男人却很快收回目光,仍旧是寻常的模样,低头吃菜。

    她忍不住笑,都说是物是人非,其实本性难改,人若有大变,大抵是经历十分痛心的折磨,只是李墨白却是不同的,她很难摸透这人的心情,更别说看透他的本质,不过或许人人都如此,她甚至连亲生母亲都无法捉摸明白,何况他人。

    赵砚秋放下碗筷,道:“大公子,朱鹮在哪?”

    李墨白也放下碗筷,他摇头。